当人们脱去厚重的衣服、沐浴着温煦的阳光,此时如果你有一颗年轻的心,你想要在桃红柳绿间、浩荡春风中纵情畅意一番,那么,去放一次风筝吧,一定不会让你失望!
偶然翻出从前的日记,三十年前的一个春日,我记了件这样的事———
下午三点左右,在山顶操场上举行放风筝比赛,我们几个做评委。山坡上竹林簌簌地响,表示着风力之大,铅灰色的天空中,二十多只风筝陆续飞上了天。蜻蜓、蝴蝶、飞机、燕子、蝌蚪、八角……孩子们千方百计要让自己的风筝与众不同,而且大多拖着长长的一条或两条尾巴,在风中飒飒飘摇,真是春风得意呀。再看放风筝的学生,有的手舞足蹈,有的手忙脚乱,有的镇定严肃……放得最高、始终稳稳当当的往往是那些最沉得住气的孩子,最后,掩不住的成功喜悦也挂在了他们的脸上。我也看得乐了,真羡慕他们那双灵巧的手啊,这可都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!
当年,我们的学校建在一座小山上,也就有了独特的山顶操场。
日记本又翻到二十年的一个春日,还是关于风筝的———
下了一星期的雨,天终于放晴了。暖暖的春阳里,草儿尽情地绿,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花香,而空中,各式各样的风筝在鼓荡的春风中越升越高,成为春天里最美的风景。
放风筝,小孩子是兴致最高的,他们还不会做,就缠着父母买,帮他们把风筝放上天,然后抢着拉住绳子,把头抬得不能再高,活蹦乱跳,一派天真。他们放飞的时候,也许送上去的是自己的一颗心,一颗充满幻想的心。而大人放风筝就需要看时间和心情了。如果一切凑巧,在春风的诱惑下,他们也会重拾少年梦,或带着孩子,或同伴一起,或独自一人,然后熟练地放着风筝,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。
我曾看到一个男人,他把一只乌黑的鹰风筝放飞得很高,那两片薄薄的翅膀在风中翩翩地舞着,然后他就坐在一条小凳子上,像姜太公钓鱼似的,甚是悠闲。姜太公不在乎有没有鱼,他也确信他的“鹰”不会掉下来。
可我看着那只“鹰”,觉得它挺可怜。它鼓风而起,抖动全身,企图越飞越高,灵魂却总被一只手牢牢牵住,挣脱不了。何况它的主人还漫不经心。风筝的命运其实与人是一样的。我们的心也是一只风筝,想飞得高、飞得远,终于因为种种因素的制约,被牵扯、被禁锢。放飞风筝变成了一种自我观照,当然,人们总愿意将线放得长些、再长些……
隔了两天,我的本子上继续在写风筝,这次是比喻了———
风筝是孩子。
她在春天里出生,闪亮着一双无邪的眼,俯瞰蓝天下红的花,绿的草,一个崭新的世界。她欢喜极了,摇摇摆摆,跌几个跤,翻几个滚,又嘻嘻乐着,努力向上升,想爬得更高。
春风是妈妈温柔的手,长线是爸爸深沉的牵挂。在爸爸妈妈的呵护下,风筝是幸福的孩子。
风筝是少年。
他有轻盈美丽的姿态、充满幻想的头脑、努力进取的志向,却又有稚嫩鲁莽的行动。
他离不开春风的扶持,也离不开牵线人的把握。他总是极力想挣脱,渴望自由和逍遥。那的确是令人向往的呀,但丢弃所有依靠之后的猝然坠落,少年你能想象吗?
风筝也是成年人。
得意时,风筝是“好风凭借力,送我上青云”;失意时,被人猛一拉扯,一个筋斗翻落在地。天空是理想,大地是现实,于是更多的时候,风筝处于尴尬的境地:总想飞得高一些、远一些,却总是受各种因素的制约,被牵牵扯扯。命运被控制、被摆布,终生沉浮在幻想和现实之间,不能自拔。
但也有这样一种人生境界:他们在天地之间努力摆正自己的位置,不好高骛远,不奢求,不消沉,尽览风云变幻,始终从容镇定。
这样的风筝,的确是春天里最美的风景。
(来源:余姚新闻网 编辑:珠珠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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